相遇桂萱園
序
進群創以後好久沒有動電腦寫文章,發現我的功力退步很多。所以趕快來寫個序,先講清楚我要表達的主題,省得各位看官抓不到我要表達的重點。如果大家覺得不錯的話,再請你們轉寄給你們認識的人。
這是一個說明有關"選擇"的小說。這個小說的背景是我家的花園和台灣滿出名的連鎖咖啡店。但是我比較想強調的背景是我們身處的這個資本主義社會的台灣。我們台灣這一代的人雖然嚮往修養和心靈層次的提升,但是因為我們的成長環境的享受太多物質生活的舒適,讓我們離不開都市,也離不開資本主義的種種,甚至還嘗試著用資本主義的角度來表達這個大自然的善和美。
這篇小說只有四個角色(把狗加上去勉強算五個)。女主角的思婷說的話我用橙色顯示,男主角的伯耀說的話我用藍色顯示。女配角的安妮我用粉紅,男配角的克利斯我用綠色
另外還有一些註解的link是我在那一段想要表達的東西(有一些是mp3音樂檔),請看官們有興趣的話可以點進去。比較詳細的思想我在以前寫過的文章裡有寫到。
不廢話了 看小說吧!
第一章
如果要用音樂來描述桂萱園(註1)的春天,與其用韋瓦第四季第一樂章 春那種百花盛開的感覺,不如用梁祝那一首開場的蕭奏。春天稍微嫌多了一點的陽光,正好被桂萱園的松樹擋住。加上園正在發綠芽的每一棵數,感覺上園裡的美一個角落都萌發著春天的清新,讓桂萱園的春天的清新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一台高速行經的跑車慢了下來,桂萱園外面這條縣道平常很少有車子,更少會有跑車。這台鮮紅色跑車引擎的聲音慢慢變小,最後停在桂萱園外面馬路的路邊。令人有點意外的,下車的是一個女生。身穿白色 Miu Miu 襯衫上面罩著 David Rodriguez 的 黑色寬領毛衣,頭上帶著 channel 咖啡棕色的 newsboy 帽子 ,加上 channel 珍珠貝殼項鍊。Channel 黑色亮面七分褲和她腳上穿的是Gucci 黑色古典尖頭細高跟鞋顯得非常搭配。手上拿著的則是Gucci 紅色青苔皮格手提包 ,這個女生看起來不到二十五歲,略高,身材修長。不過不是像某些歐洲知名模特兒那種不健康的瘦。這種身材其實沒有好到像是那種男生再路上會注意的身材。不過她那像鵝蛋一樣的臉傳出一種秀氣而且優雅的氣質和飄逸的長髮,美得讓一般自認沒有涵養的男生不太敢接近。
這個女生叫做思婷,二十八歲,在知名的醫療器材公司擔任業務,她父親在高雄也有一家小的醫療器材的工廠,但是他畢業以後決定在北部闖一闖。他的前男友是北埔人,讓思婷愛上了客家小吃和 那種稍微保留一點點屬於台灣鄉村感覺的以紅磚屋為主題的客家街道。即使是分手了半年,思婷也會在週末,自己去北埔的街上感覺一下與台北不同的氣氛。
桂萱園的松樹林緊鄰著馬路,松林和馬路的邊界是用清水工法做的圍牆,思婷看到的第一個景色,是園裡的落羽松發出了好綠好綠的嫩芽,說春天是落羽松最美的時候一點也不為 過。沒有那麼漂亮的是五葉松,他在茂密的針狀樹業的最上面伸出一根根褐色的莖,看起來像是松樹的頭上長出角。似乎在這個不夠暖的春天不想長出新的葉子。然而,要看到松樹的這種樣子,只有 在春天的這個時候才有。流蘇在春天開著像星星一般白色的花,如果這片松林是所有樹木春季發表舞台,那麼最佳模特兒應該就是流蘇了。
離流蘇不遠的地方,一個高高壯壯的男生在拿鐵鎚在打木樁。這個男生帶著眼鏡,看起來挺斯文,臉上的氣質介於打電動打太多的宅男和唸書唸太多的研 究生之間。他身上穿的是美國農夫常穿的那種吊帶褲,腳上穿著雨鞋,但是怎麼看也不像是園丁。旁邊有一隻四個月大的小柴犬,一直盯著那個一吋一吋被敲到土裡的 木樁看。「請問一下,你是這裡的主人嗎」,思婷這一個簡單的問題讓一個大男生和一隻小狗猛然轉過頭來,原來環繞在林裡的敲打木樁的咚咚的聲音突然消失。桂萱園裡面春天的鳥叫聲化解了這兩個人一隻狗的尷尬的寧靜。那個男生說「算是吧,這個是我父母的花園,他們已經到美國去和我弟弟住了。這個花園我計畫要把他弄成戶外咖啡店,讓人家可以一邊看咖啡一邊欣賞風景,倒是…」這男生喵了一下思婷的穿著,有一點靦腆的說「你是怎麼進來這裡的」。旁邊的小柴犬看到美女倒是比較直接,雙腳騰在空中,一副希望思婷抱抱他。思婷吐了個小舌頭,裝可愛的指著他進來的長得像個日本鳥居的Gate說「因為你的大門沒關,而且我每次經過這裡都很好奇門裡面是什麼風景」。這個男生恍然大悟,發現自己忘了關門以後,本來正要拿出遙控器要把大門關上,不過又想到這個闖進來的女生會一起關在園裡面,索性就說「正好我木樁已經打完了,要不要我帶你逛一下這個花園? 」思婷想,孤男寡女呆在野外其實不太好,不過這個男生提出邀請的時候,有一種在台北任何男生都看不到的一種真誠的眼神。一種讓女人安心的眼神。「嗯,我去把車開進來」。思婷說,這平常大辣辣的女生語氣裡似乎帶著一點點的羞怯。
這個男生叫做伯耀,身高180公分,原來是在國內知名的D-RAM廠當工程師。他受夠了那種每天開晨會,寫提案改善和缺失報告的生活。唸機械系碩士的伯耀很喜歡樹木,他喜歡看著這些安靜卻有靈性的生物一點一滴的長大。不需要像以前公司那樣只看良率;不需要擔心生產的trouble和研發單位的人來要求測試;更不需要擔心有時候上級會問一些伯耀沒辦法解釋的問題。這些樹不會,這些樹只會安靜的長大,這些樹會感受這裡的人給他們的愛。
「這一棵是我最喜歡的樹之一」,伯耀仰著頭指著停車場前一棵五層樓高的樺樹。「在我們家把這塊土地買下來以前,這棵樹曾經是這附近的樹神,逢年過節要拜的」。「這棵樹特別在哪裡?」思婷仰著頭,看著這棵樹問。「實際原因我不知道,不過我一直相信樹和人一樣,每一棵樹都有屬於他的風格。我欣賞的樹是很直很高的樹。你知道的,樹在成長過程裡面會遇到很多環境影響。其中影響樹的形狀最大的就是風。很多的樹會依照風的方向改變他的生長方向,所以會長得歪七扭八」伯耀指著車子旁邊長得很歪的的烏?當例子「然而,要把枝幹長得這麼直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當風從不同方向來,樹枝和樹根就要撐在那裡不能被風吹歪,樺樹很難種是因為他為了要保持原來的形狀,根或是莖不夠強而被風吹倒就死了」。「中國歷史上人也一樣,有原則有節氣的男人;有操守的女人都比較難在惡劣的社會下生存,但是真的在歷史上留名的也只有這些人,其他的不過是跟著時代隨風倒的人罷了」。 思婷聽得似懂非懂,不過看著這個壯壯的男生講得慷慨激昂,感覺到一種屬於這個男生的魅力。園的最底下是一個池子,伯耀稱這個池叫生態池。靠近伯耀住的木屋 那裡有木頭做的階梯。坐在階梯上,可以看到被千層樹包圍的生態池,給思婷一種悠靜的感覺。階梯的最前面,在與池水交接的地方,有兩棵大筆筒樹。像 是守衛一般背對著伯耀和思婷,面向池子站著。生怕有東西會來驚擾兩個人的聊天。而這兩個人則在這個被稱為生態池邊的階梯上,吹著春風,兩個人聊著彷彿和台灣一點關係 都沒有的現代藝術。
第二章
場景脫離桂萱園,換到台北的一個知名的連鎖咖啡店。一個身材比思婷略胖的女生坐在思婷的對面,這女生穿的是DKNY 黑色低胸細肩帶長上衣,稍微可以突顯她有自信的胸部。她穿的DKNY 深藍色牛仔褲對她的腿來說有點緊 。有一點寬的腰上繫的Fendi 紅色亮皮 logo 皮帶在他黑色上衣特別顯眼。她身上帶著Burberry 琥珀色水晶項鍊但不會顯得老氣。椅子上披著著的是一件 Giorgio Armani 白色 7 分袖西裝外套 ,看得出來如果他穿在身上會和她的黑色上衣很搭。她隔壁的空位放著一個Fendi 銀色長方形手提包,由於手提包是開著的,所以隱約能看見手提包裡有Versace 白邊鑲著黑色小花太陽眼鏡。這個女生拿著一封從印表機印出來的信。
“你好,我的名字叫心帆,因為諧音的關係,我比較喜歡人家叫我的英文名字:克里斯。寫這封信的原因或許你也知道。因為沒有收過你寄來的信,所以我對你的印象只有我媽給我的你的照片而已。雖然因為家裡的壓力,這封信非寫不可,不過看到你的照片以後我決定多promote自己一點。這不代表我是外貿協會的,這純粹只是因為我對你的認識只有那張照片。
也如你所知,我現在常駐在深圳。服務於業界惡名昭彰又挺賺錢的集團。大家都說我們集團過的不是人類的生活,我藉這個機會澄清一下,外界說的都是真的!!我每天大概六點半要起床,七點到公司,下班時間大概都快要晚上十點。每個禮拜六都要上班,所謂的週末是禮拜天補眠的時間。如果問我這樣受得了嗎?我會說,其實人類的韌性是很強的,剛開始的幾個月會不習慣,不過久了就習慣了。公司裡的人都說這麼辛苦都是為了錢,不過我比較在乎在這個環境,大家一起努力把專案完 成以後的這種成就感。至少在年輕的時候,我希望做幾個轟轟烈烈的案子再回台灣。至於錢,我並不想把這個抽象的東西看這麼物質和骯髒。不是所有的夢想都可以 用錢來買,但是不能否認的,如果有錢的話追逐夢想的速度會快一些。
歐,對了,你母親說你也在美國讀MBA,看來我們會有比較多的話題可以聊,希望有機會能跟你多談一點”。
聽說這間店的老闆是一個畫家,這個店也佈置得很像二十世紀初的英國茶館。這個佈置讓裡面的客人不由自主得輕聲說話;這間店用的器皿也讓客人感覺到每一口茶的珍貴。人類在一千前年才慢慢學到,飲料不只是解渴;也不只是味覺享受。喝茶和咖啡這件事情進化成一種生活的體會。
「嗯,滿制式而直接的相親信。這就是你媽說要介紹給你的留美優秀青年,在大企業上班?我同意他說有關錢的部分,很直率,要是我是你我就繼續跟他通信。這個人看起來很有錢途」。說到”錢”這個字的時候,安妮特別用手比了一個quotation的符號。安妮是思婷在大學和研究所的手帕交,她知道思婷的每一個脾氣和每一段戀曲。她對思婷前男友的個性分析,說的簡直是比自己的男朋友還要精確。「照片看起來很矮,我媽挺喜歡他的,我只是覺得我還沒有從前面那一次走出來」思婷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眼神有點落寞。「你不要再為了那種劈腿的男人難過,浪費你的心情,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忠心。當然,會賺錢也很重要拉」安妮用很三八的表情把玩著附在信裡面的照片。照片裡的克里斯拿著一個高爾夫球杆站在球場上。
安妮是台北人,思婷在週末的時候都會找安妮到這家店聊天。聊一些工作的事情;聊一些Fashing;聊一些八卦;也聊一些自己的夢想。如果說台北都會生活是一種信仰,安妮應該是思婷的牧師吧。安妮不像思婷一樣有女生的複雜心思和感情,她可以把所有大大小小事情用清楚的邏輯解釋給思婷聽。思婷兩次失敗的戀愛,也是安妮陪著思婷度過的。
第三章
場景又回到桂萱園
春末,北埔到處都在張貼著海報宣傳油桐花季。儼然一副櫻花屬於日本人(註2);而油桐花屬於客家人的態勢。可惜的是,客家人並沒有像日本人一樣有規劃的種植屬於他們的花。所以油桐花叢並沒有集中,沒辦法感覺那種在日本感受抬頭一看到處都是粉紅色櫻花的天空那種感覺。思婷今天來不是為了看油桐花,從上次初春到這一天, 他幾乎每個週末都會來這裡走走。這個還沒有對外開放的桂萱園,是他在每一週讓他放鬆自己的地方。
油桐花盛開的這一天,園裡的幾棵油桐樹開滿了白色的 花,鄰近油桐樹的地上也都灑滿了白色的花,遠遠一看,還以為這個接近夏天的春末下了一場雪。油桐樹的下方是一個用韓國草舖出來的小坡地。上面種了美人樹和 五葉松。五葉松小得很可愛,新的葉子也長出來了。看得出來伯耀希望未來五葉松長大以後,能以這塊平緩的坡地當舞台,展現屬於松樹的英姿。舖滿白色油桐花的 水泥地的另一邊,桂花還沒有凋謝,傳來了一陣陣的桂花香,這是這個園在晚春的韻味。
配合著綠意盎然的春天花園,思婷這一天穿的是Calvin Klein 橄欖綠無袖圓領洋裝 ,腰上繫著咖啡色 Gucci 線織腰帶 。頸子的是一條黃金金幣的項鍊 ,這個項鍊和耳朵上的 珍珠耳環看起來很匹配。不改她一直有的習慣,他手上總是會有一個包包,今天他帶的也是Kate Spade的金色加咖啡色的方形手提包。
「伯耀」思婷下車以後很用力的叫著,就像他每一週剛到的時候一樣。「這裡」從玻璃木屋那裡傳來健康而有力的回答。伯耀正在把二十幾棵的羅漢松從小盆子移到比較寬的瓷器盆子裡面。「你在幹麻?」思婷一邊摸著快要變成犬的那隻小柴犬一邊問。「我要把羅漢松移到大一點的盆子,現在的盆子已經沒辦法再讓他們長大了。我選幾棵有個性的羅漢松放大一點的盆子讓他們表現個性。」「樹也有個性?」思婷脫口問。伯耀很正經回答「跟人一樣,每一棵樹當然有他們的個性,即使是一樣品種,放在一樣的盆子,給一樣的環境,每一棵羅漢松也都會表現他們與眾不同的地方。我相信即使是人類的雙胞胎,也會很努力想要證明自己和另外一個兄弟不相同的地方」。你看,「這一棵」伯耀指著一棵從底部叉開兩支樹枝,看似雙手在伸懶腰的羅漢松「和這一棵」他又指著另外一棵中間很茂密,看起來像是一團火炬的羅漢松,「都是同一個時間過來的,我每天給一樣的水,但是他們就可以長出完全不同的屬於他們的個性,像你們女生說木村拓哉有多帥,其實他在日本男優裡面不算帥的,但是他很有屬於他自己的風格。」思婷仔細的看著每一棵的羅漢松,發現每一棵也真的是不太一樣。有的高聳直立,有一些像個小胖子一樣把葉子努力往兩邊伸展。
「你現在又在幹嘛 ? 」思婷看著伯耀拿著頭彎彎的剪刀剪著剛放進新盆裡的羅漢松。「你學過教育學嗎 ? 有些學派不希望教育干涉學生的自由思考,但是沒有教育學者敢放手讓小朋友不經過學校長大」伯耀一邊剪枝一邊自言自語,看似沒有再回答思婷的問題。「這和你剪樹枝有什麼關係 ? 」思婷問。伯耀像一個年輕的智者,很誠懇的看了思婷一眼,又把那個誠懇的眼神轉回他手上的羅漢松,說「樹也是一樣,我希望能讓樹能擁有屬於他們的個性和特色,不過他們有時候還是會長出不符合他們個性的枝葉。所以我會輔導他們,把不應該伸出的枝去掉,讓他們專心於他們的特色」。「你怎麼知道這些樹想要擁有的特色 ? 」思婷問。「好問題,這也是很多家長和老師的問題,他們不能放任孩子沒有方向的學習,但是又沒有把握替他們決定屬於他們的未來。我現在有把握可以調整一半以上羅漢松的型,但是還是會有失敗的,但是家長和老師們沒有可以犯錯的機會,因為他們的對象是人,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就是這樣。」伯耀把教育的觀念再帶回來,認真的回答。
之後,思婷看上了一棵,看起來像是朱銘作品”太極”的羅漢松。伯耀讓思婷自己動手剪,再自己把這一棵移到一個比臉盆還要大的瓷盆裡。「以後這一棵就是我的樹,你要好好幫我照顧,我每個禮拜都會來檢查。」思婷像小朋友一樣撒嬌的要求「以後這一棵就是我的樹,你要好好幫我照顧,我每個禮拜都會來檢查。」 。
思婷回家以前,伯耀還特別帶思婷到小木屋,這個一層樓高的小木屋的四面都是玻璃,可以看得到三百六十五度這個木屋外面的景色。而這木屋的四面,都剛好有完全不同的感受。正面是生態池,可以感受池子的悠靜,讓人聯想到陶淵明說的”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左邊是一片大草原,在這個晴朗的春天,是誰看到這個草原,都會聯想到劍橋大學學院前面的大草原,是誰看到了這草原,都希望可以舖個草蓆在那裡看一個下午的書。右邊是往松林的走道, 和右邊明亮的草原相反,右邊的走道有點陰暗,給人一種亞馬遜的叢林的感覺。正後方是一個小型的日式庭園。在春天窗外的綠葉陪伴下拉了幾首大提琴給思婷聽, 配著之前伯耀自己做的洛神茶,雖然拉的都是浪漫派的曲子,但是那個環境的感覺,真的有一種亞洲人才能體會的悠閒。雖然才認識幾個月,但兩個人都有感覺到一 絲絲戀愛的感覺。
第四章
春末,台北咖啡店
‘謝 謝你的回信,先回答你在上一封信裡問的兩個問題。第一,我不喜歡我處的城市,深圳這個城市比台北還要大,人口比台北還要多。地鐵和高樓大廈不輸台北不說, 深圳也有一個類似台北光華商場的地方。不過,深圳這個叫做華強北的電子商圈,是光華商場的十倍大,進出的人口也有十倍多。最讓我意外的,是他們可以把led燈和通訊用的IC放在水桶裡面,論斤兩在賣。就知道他們的市場規模。但是我不喜歡這個城市。和台北比起來,我感覺不到深圳這個城市的靈魂。這裡的建築物比台北的都還要新還要 氣派,動線設計也都很好,但是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東西。或許是一個城市的風格吧。甚至連西安都比這個城市有風格。甚至在台灣,新竹﹔宜蘭都有一種屬於這個小城市的特色,但是二分之一個台 灣人口大的深圳市卻好像沒有這種特色。
第二,我不會什麼樂器,我小時後曾經在山葉教室學了一點鋼琴,不過後來就沒有再學了。我並不後悔自己在小時後沒有學好樂器,我高中的時候開始聽貝多芬,在大學的時候參加愛樂社。我姑且把音樂這個很大的領域分成三類。第一類的領域很小,是樂器蒐藏。有很多人不見得會玩樂器,但是他們懂樂器。他們把樂器當作是一個很有價值的蒐藏品,他們相信手工製的樂器都有屬於他們的靈魂﹔都有他們的特色。我有認識一些這個朋友,在通貨膨脹的現在,三年前一百多萬買的琴現在可 以賣到三百多萬。第二類是屬於演奏這一塊,成功的人在音樂系裡當老師或是在樂團裡面當團員。不太成功人的則是業餘自己好玩,或是在美國或是歐洲那種街頭賣藝。就像有些人喜歡騎單車﹔喜歡衝浪一樣,這些職業或是業餘的演奏家把樂器當作他們生活中的好朋友,音樂當作他們的理想。第三類屬於音樂欣賞家,音樂欣賞家不需要家裡有很好的樂器(有時候或許需要好一點的音響設備),自己也不需要會演奏任何樂器。但是這一類的人懂得欣賞音樂。這一類的人懂莫札特的詼諧﹔懂巴哈 的深沉﹔懂蕭邦的浪漫﹔懂柴可夫司基的悲壯。有一些人可能會跨足這其中的兩個或三個領域,例如專業演奏家。而我自認我是第三領域的人,我也慶幸我自己是這 一類的人,我不會演奏樂器﹔我也不懂樂器,但是我懂音樂(註3)。就像我現在的工作,或許我不了解所有會計﹔工業管理﹔物料管理的細節。但是我學MBA,我了解這 之間的運作如何讓公司更有競爭力…’
安妮問說「妳現在開始都常常跟他通信了喔?」「晚上回家無聊就寫一些啊,兩個禮拜大概寫五六篇吧,反正e-mail這麼方便」思婷今天穿的是 Miu Miu 米色和紅色直條紋無袖連身裙 ,她用戴著 BVLGARI 銀色手鍊的右手把玩著 Gucci 太陽眼鏡,思婷回答,她回答的時候似乎因為低著頭看著 Gucci 紅色尖頭米色布高跟鞋 而讓安妮覺得她心不在焉。「你啊,應該少花一點時間在那個農夫身上,多花點時間和這個有前途的企業家聯絡」安妮一邊看著克利斯的信,一邊振振有詞的說著。「你連人都還沒看過就站在他那一邊了」思婷一邊吃著鬆餅,一邊嘟著嘴說。「我沒有站在哪邊,我只站在好姊妹你這邊,你想想,如果你喜歡花花草草,只是去花園玩玩也就算了,你有可能願意接受你未來的老公是一個農夫嗎?你說這個伯堯」「伯耀!」思婷糾正他「你說這個伯耀多有涵養,大提琴多好聽,他也畢竟只是玩樂器的人,不像克利斯是懂音樂的人,層次不一樣的。」
第五章
夏初桂萱園的這一天思婷去找伯耀的時候,已經變成犬的柴犬坐在木屋前草原的最中央,努力的咬著對於狗來說不是很容易咬的松果,但是這隻柴犬一下子突然注意到思婷身上穿的 Gucci 仿蛇皮窄裙,牠平常看到思婷會撲上去撒嬌,但是思婷今天的窄裙和他手上的 Cole Haan 蛇皮手拿包,再加上 腳上的Alexandre Birman 仿蛇皮編織涼鞋讓這隻柴犬很猶豫是否能接近,牠兩個前腳拿著松果,臉上那種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令人想發笑。伯耀正在用竹子作籬笆。「你該不會在這裡要種一些攀藤類的植物吧?」思婷問。伯耀搖著頭說「我只是想要利用這個竹子做的籬笆,把花園和走道有一個區隔,你看」伯耀指著還沒有做籬笆的區域說「如果不做一個分隔,就會覺得走道髒髒的。但是只要用竹籬在中間,就可以把花園這種草和土的感覺跟走道清新的感覺切開。這個是我爸去京都旅行的時候學的。」思婷比較著有籬笆和沒有籬笆的區域,驚訝的說「真的耶,好利害」。伯耀得意的說「郭台銘說,魔鬼都藏在細節裡。我說,天使也藏在細節裡。一般進來看的這裡的人都不會注意到這個籬笆,只會感覺到這個步道的乾淨。像京都各個庭院那種整體精緻感,如果你仔細看沒一塊小區域,你就會發現園丁在每一個小細節都花了很多的功夫,你看這一條路」伯耀指著往木屋方向的石頭路,路的兩邊的龍柏上開了好多的蘭花,思婷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些蘭花都是綁上去的。一般的蘭花都是種在室內,不過蘭花掛在路邊的龍柏上,讓走到玻璃屋的路上的人可以看得到蘭花。這或許也是柏耀說的細節裡的天使吧。
「你會喜歡聽古典音樂嗎?你說你喜歡大提琴,但是你會喜歡用音響欣賞大提琴曲子嗎?」思婷問這個,無非是想要把克利斯寫的信的內容拿來問伯耀。「我沒聽懂你說的,我在拉的曲子,都是古典音樂啊」伯耀一副疑惑的眼神看著思婷問。思婷回答說「我不是說你拉得不好聽,只是你也沒有機會可以演奏交響樂或是協奏曲,你會不會想要用音響體會比較大的曲子的感動?」伯耀大概聽懂思婷想要問的問題,他帶著一點點不愉快的口氣問「你是不是最近有認識玩音響的人?」思婷腦袋裡浮現著克里斯,狐疑著回答「沒啊」他臉上彷彿寫著” 為什麼這樣問?”伯耀不高興的口氣越來越明顯「我只是喜歡琴而拉琴,我喜歡音樂,不是因為音樂哪裡偉大。玩音響或是自稱古典音樂欣賞家的人們喜歡把音樂分類﹔比較﹔甚至分等級。但是對我來說,音樂就是音 樂,我如果有喜歡的曲子,若我有能力演奏出來,我會努力表達屬於我對這個曲子的詮釋﹔若我沒有能力演奏出來,我也會享受這個曲子的意境。音樂是感覺,音樂不是理論。」
想要結束這尷尬話題的同時,思婷聞到了好幾次來都聞得到的桂花香,高興著說,「桂花可以開好久喔。難怪這個園叫做桂萱園。」伯耀皺著眉頭說「這才是讓我擔心的地方,桂花不應該開這麼久的,如果他一直開花,代表他生長狀況不好,一直想要繁殖。花也是有偉大的地方。必要的時候,他會犧牲自己的養分,儘量讓他的下一代可以繁衍。或許你看Discovery的時候也會看到動物有這種行為,這就是生物的愛,動物有;植物也有。」思婷說「歌舞劇的悲慘世界裡就說,當你真心為他人付出的時候,就會看到上帝的眼睛。那就是愛。」
第六章
夏天明明是很明亮的季節,但是因為雨不斷,陽光都射不進咖啡屋的窗戶,加上這個咖啡屋的燈光都是暖色系,在盛夏反而有光線不足的感覺。
思婷穿著 Vera Wang 紫色小紅花長袖寬領連身裙,和安妮比起來算是很細的腰上綁著Prada 白色寬皮腰帶,腳上穿的是Jimmy choo 黑色露指細線高跟涼鞋 。她臉上的腮紅的顏色和咖啡屋的暖色系燈光相應,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安妮。而安妮手上拿著的,又是思婷印出來的克利斯的e-mail。
“…從 二十一世紀開始以後,有三個趨勢變得越來越明顯。第一,新興國家已經開始興盛,現在所謂的已開發國家的國民雖然在專利上在科技水準上還有很大的領先,但是工作態度和愛國心卻遠遠高於已開發國家。其中又以中國最為明顯。對沒有品牌形象的台灣來說,經濟上只剩下兩條路。賺大陸人的錢或是和大陸人一起賺錢。第二,全世界各個國家都過度迷信凱因斯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這將造成全世界每一個國家的信用破產和國際經濟的巨幅波動。第三,全球暖化的速度將以指數的趨 勢惡化。人類以目前的科技和道德水準已經沒辦法減輕惡化的速度。台灣是個小島,只能隨著這個趨勢隨波逐流。
你 問我喜不喜歡樹木,答案是我喜歡,我也很在乎。植物是上帝創造可以把二氧化碳變回氧氣的生物。二十一世紀的人類會像鳥一樣在天上飛,甚至飛到月球;人類可以移山填海;人類甚至可以複製生物。但是很諷刺的是,人類還沒有辦法複製光合作用。至少做不到樹木的水準。人類的工業化是一個不能回頭的路,而現在全球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已經遠遠高出全世界植物可以負荷的量。為了要把地球從溫室效應裡面救出來,我們已經沒有樹可以再被犧牲,並且還要在繼續種很多新的樹,才能有機會讓二氧化碳跟氧氣的量可以平衡。我另外在乎樹木的原因是,中醫的大部分藥材都是從樹木來的,現在全世界還有許許多多可以幫助人類的樹木的蛋白質﹔酵素等東西還沒有被發現,我們需要珍惜每一棵樹,因為這一棵一棵的樹木都是一個一個人類可以對抗疾病的機會,也是幫助地球存活的機會。我們的集團蓋新工廠的時候,樹都不能砍,都要花很多力氣把樹移到其他地方去…”
安妮猛打哈欠,還是努力的把克利斯的信看完「我終於找到這個年輕企業家的缺點了,這個人實在是很無趣。滿腦子是經濟﹔科學。」「這可是你說的,男人只要會賺錢最重要」思婷趁機消遣了安妮一下。但是安妮的睡意還沒有消,沒有意識到思婷說的話。彷彿又想到了一個沒有關係的話題。「我覺得克利斯就是那種家裡父母都是當老師的,每天早上乖乖上學,乖乖回家,回家以後還要上鋼琴課書法課,上床前老爸還要說一下偉大科學家的故事。從來沒有在學校跟人家打過架,從來不曠課。這個叫…英才教育好像,我有時候覺得這種小孩好可憐」安妮越說越覺得自己像是心理分析師。思婷把原來抱在身上的Gucci 紫色蛇皮手拿包放到旁邊的椅子上,身體向前傾,用那種像是小女孩問媽媽問題的表情問說「換成妳,你願意跟這種無聊的人生活一輩子嗎,連你生的小孩搞不好都要這樣長大喔?」安妮清了一下喉嚨,像一個心理醫生一樣緩緩的說「只要他能賺得到錢,我什麼都願意,歐,當然我的對象不能太醜太老,這個克利斯雖然矮了點,不過沒問題」說完就收起心理醫生的架式,像小女生一般的笑。思婷頻頻搖頭,安妮則是繼續讀克利斯的長篇大論。
第七章
即使是夏日颱風天,思婷紅色的車子也開到了桂萱園。對他來說,或許不是為了桂萱園那些可愛的樹木和美麗的風景,或許是他和這個園這半年來的感情。反而是颱風天,讓他想來看看這個園是否因為颱風而受傷。柴犬的熱情並沒有被大雨澆熄,跑車的車門還沒打開,就聽得到柴犬歡迎的叫聲。
和園裡的柴犬一樣,伯耀似乎也等著思婷過來。「來得正好,我帶你去看一個只有大雨天才看得到的景色」兩個人撐著好大一個雨傘,到神木以及池子的中間的石子路上,伯耀指著右邊的渠道,這渠道的兩邊是用大石頭舖出來的,不像是市區那種死板板的菱菱角角的水泥製水溝。這些用石頭堆出來的渠道在這裡,讓人感覺到這一個水溝很自然的成為風景的一部分。
讓思婷驚訝的不是這個渠道的石頭,而是因為大雨的關係,這個渠道裡的大水。像水庫洩洪一般,水從最上面像瀑布般衝下來,渠道裡的水像萬馬奔騰一般往兩個人的方向衝,最後穿過地底的水管灌入兩人左邊的生態池。好壯觀。「這 是一個簡單的生態工法的應用。過去人類只關心造橋鋪路,不關心附近的生態,這樣不但讓附近的生物因為這個工程而無法生存,而且水和泥的淤積也反而讓這些路 和橋的壽命減短。生態工法只是在原來的土木工程學上面的基礎上,加上對大自然的關心,讓這條路看起來更美,壽命更久,也讓水和土不會受道路工程的影響。」思婷接著說「我平常從這裡經過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有這樣的一個渠道」,伯耀得意的說「是啊,天使都藏在細節裡」。
因為伯耀在雨天沒辦法工作,兩個人到了玻璃屋聊天。玻璃附近有一個日式的小水塘,因為下雨的關係,可以發現水塘上面的坡檻也有刻意流出一條石頭做的小渠道讓水能宣洩。變成了一個小瀑布。「你知道你一直努力種樹,也是在為了防止全球暖化嗎?最近很流行全球暖化和有機植物的話題喔。」思婷看著瀑布旁邊的五葉松,不經意的問。伯耀也走過來,看著窗前的日本庭園說「我有在新聞上看到全球暖化的事情,也看了高爾的那一篇"An Inconvenient truth"。他的佐證很科學﹔表達也很清楚。我知道全球暖化的嚴重性。不過,我種樹是因為我喜歡樹,我喜歡看著這些生物長大,也喜歡讓他們教我很多人世間的現象。我沒有偉大到因為要救地球而種樹。當然,如果有人要因為這件事情頒獎給我我也不拒絕啦」思婷笑了,伯要繼續說「不過我喜歡樹木就是因為我喜歡樹木,沒有什麼科學的理由」韋瓦第的四季第三樂章描述的是春雷,不過這個感觸倒是很適合這個初夏的這場大雨,主調從小提琴的第一聲部一直延續到大提琴,彰顯出這個雨勢的波浪的感覺。兩個人都靜靜的看著玻璃窗外的雨。好像一對戀人一起看一場電影一般。
第八章
夏末,思婷和安妮常去的咖啡店裡...
“…像 是一條航行各地的船,我曾經呆過紐約,看過百老匯,抬頭望過自由女神像﹔我曾經遊過大阪京都,走過金閣寺銀閣寺﹔我去過上海﹔走過所謂的上海灘。但我不知 道哪裡是我該歸宿的港口。若你願意,我希望永遠停在你這裡,說說我去過的地方,曾經有過的感動。我在下禮拜要回台灣述職,想要請你一起吃飯,並請求你當我女朋友,請你考慮一下,到時候你再告訴我你的答案…”「這是我這輩子看過最不浪漫的交往請求,好像是做生意一樣,真不虧是學MBA的」安妮兩隻手拿著克利斯的信,很不高興的說著。思婷也不高興的接著說「他把自己當作船,我當做港就對了,他哪天高興了還要再出去玩,我就在這裡乖乖等?」安妮覺得好氣又好笑,接著說「歐,親愛的,他怎麼會把你當作港呢?頂多把你當媽祖而已啦!哈哈」接著兩個女生笑成一團,引得隔壁桌的人側目。
「你喜歡開車旅行還是火車旅行?」思婷又開了另一個話題,安妮還在思考的時候,思婷繼續說著「火車旅行的好處是旅行的方向很確定,因為鐵軌就是往那個方向做的。在火車裡面也很舒服,可以一邊吃東西,看看風景,不需要看著地圖或採著油門,擔心是不是開錯路。但是開車旅行有開車旅行的好處,比較自由。如果車子開在路上看到喜歡的景點,可以把車子停下來照個像。有時候主線的附近有其他的景點,可以稍微把車子 繞過去欣賞一下再回到主幹道。火車不行,火車是以固定的速度固定的鐵軌進行的,沒有這種彈性。」安妮沒有插嘴,思婷喝了一口茶以後繼續說「和克立斯生活會像是火車旅行,我很清楚下一站在哪裡。路上也不太可能出什麼差錯,我要做的,只有一邊看著書喝個茶還有看風景而已。不過和伯耀一起生活則會是 像汽車旅行,一路上會跌跌撞撞,兩個人都不確定可以開到終點,但是一路上打打鬧鬧看過很多風景,也比較貼近風景。伯耀知道怎麼體會這一段旅途,而不是只在 乎終點。」擦去剛才大笑時流下的眼淚,安妮說「親愛的林默娘小姐」安妮似乎還不放棄剛剛他想到的笑話「我知道這個快要是是你該選擇的時候。所謂的選擇,當然會有得有失。你如果問我要選擇哪一種旅行,即使我看完這封沒有誠意的信,我還是會選擇火車旅行。人生 有很多該玩的﹔該體會的﹔該瘋一瘋的,我們在大學研究所都已經玩過了,體會過了,也瘋過了。我現在在乎的是下一站在哪裡。如果你不繼承你爸的公司,你要有 辦法富裕的活下來,至少要有錢可以滿足現在的開銷。如果你要繼承你爸的公司,你也得找一個懂企業管理的而不是找懂種花的另一半。我知道伯耀的體貼和浪漫。 不過我們畢竟還是活在現實裡。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二年級在暑假營隊的時候…」安妮似乎感覺到自己說的話太嚴肅了些,想辦法讓整個氣氛輕鬆一點。
第九章
在桂萱園秋初的晴天,很多植物都開著花,準備要結果了。比較特別的是山芙蓉和洛神花。在玻璃屋旁邊的山芙蓉很大一朵,大概比一個手掌大。早上開花的時候是雪白色的,像一個貴婦一樣,端莊而不驕矜。過了十點以後慢慢就變成粉紅色,會讓人聯想起舞女的婀娜。不過山芙蓉不到十二點花就謝了。在木屋附近的洛神花比較小,比手掌小一些。在清晨的時候也是白色的,這種白色不像山芙蓉的端莊大方,反而有一種稚氣。但是隨著太陽出來,花的顏色慢慢的則會變成粉紫色。有一種神秘的美。思婷總是沒辦法太早起床,所以沒機會看到這兩種花白色時候的樣子。
思婷的服裝感覺上慢慢和桂萱園的氣質相近,她黑色 DKNY 套頭長袖上衣外面披著咖啡色 Vince 皮夾克,她還算修長的大腿上穿著DKNY 深藍牛仔褲並套上Calvin Klein 咖啡色長靴。她頸子上的 銀色 BVLGARI 方形空心項鍊在晴天的陽光下顯得特別耀眼。
這一天思婷去找伯耀的時候,伯耀正在澆水。因為光線的關係,和水的垂直方向出現了一座小型的彩虹,這彩虹比任何時候看到的還要完整而美麗。思婷呆呆的看著,伯耀也注意到思婷的表情。微笑著說「這是這個園裡最平凡的奢侈。你只要在天氣好的時候,打開水龍頭,隨時都能看得到彩虹。來,我帶你去看花。」 在玻璃屋和松樹林的中間,有兩段路,路的兩旁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和樹。伯耀要思婷把眼睛矇起來,帶著思婷走到一個定點。在思婷還沒看到伯耀給他的禮物以 前,已經聞到了秋天桂花的香味。他眼睛一張開,看到的是一片已經盛開的玫瑰,右邊還有像葡萄一般一串一串盛開的紫藤。伯耀手上拿著另一束從木屋那裡摘下來 的白色玫瑰。八個月大的柴犬在項鍊外面綁著一個黑色蝴蝶節,有點不配他身上的顏色,但是看得出來他彷彿要知道參加一個重要的盛會。伯耀有點忐忑不安,思婷在感動之虞,知道麻煩來了。伯耀說「我不喜歡像一般人一樣,從花店裡買已經摘下來的玫瑰。我從春天見 到你開始,就在這裡種了一群的玫瑰,呵護著這些玫瑰長大,開花﹔等待著你看到這一片玫瑰。至於那些紫藤,他們理論上不是這個時間開花的,不過我相信這個園 有靈性,這個園也很喜歡你,就像我一樣。等這個園開始營業了,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努力讓這個園變得更美,讓更多人感受這個大自然的感動。你願不願意…」「伯耀」思婷打斷了他的話「我 很喜歡你,我也很喜歡這個花園。就像你說的我因為喜歡這些樹而喜歡這些樹,我也因為喜歡這個園而喜歡這個園,也或許因為喜歡這個園而喜歡你。這是感覺。但 是我同時也活在現實裡。我父母不希望我一天到晚往山裡跑﹔更不可能希望我未來住在山裡面。我知道你為了這個園很認真﹔我也知道你的夢想。但是,殘酷的事實是你 現在不算有在工作,你現在還在燒錢。」「如果你要我去工作,我會去台北找一份工作,我相信你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比錢重要」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生眼淚似乎要掉下來。思婷誠懇的說「我不希望你去外面工作,這個園需要你。你不在這個花園就不是你了。但是我是台北人﹔我的家人是商人,我沒有辦法永遠呆在這裡。」「錢有這麼重要嗎?如果你覺得錢真的很重要,這個園未來會有很多的客人,你如果在乎錢,錢不會是問題」伯耀哽咽著說。思婷心情非常的理智,平靜得讓人感覺到很無情。「這個和多少錢沒有關係,這是這個大環境給這個工作的定位。我很喜歡你,我也很喜歡這個園,我也相信你分享大自然的夢想會實現,但是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很抱歉讓你有這種誤會,不過我們都要面對這個大環境。」思婷就這樣,轉身走了,留下了淡淡的桂花香﹔留下了一片盛開的玫瑰﹔留下了一個晴朗天氣下的花園。
第十章
場景回到台北的咖啡店。這一天思婷穿著 Dolce & Gabbana 黑色套頭上衣和Versace 白色長褲。腿上穿的是Moschino 黑色及膝長靴 。Burburry 藍色條紋 cashmere 羊毛做成的長披巾把思婷纖細的脖子包住。
“…你問我為什麼喜歡你,下面是我的答案。第一,我很少看過有像你一樣氣質的女孩。第二,我喜歡你的文筆,我們的通信應該快五百封了,我一直都很期待收到你寄給我的信,你寫的東西很深,會讓我想很多。第三,很少女生可以受得了我說的有關世界經濟的東西,但是或許是因為你也學MBA,你願意很認真的聽我說我對世界經濟的看法…”「你真的,跟他見面的時候,認真的聽他說世界經濟的看法喔」安妮看著信,質疑的問。「不然勒,其實,他的看法還挺有道理的。甚至,他後面還說到有關馬克思主義的再起,我覺得他的看法滿有道理的,他說…」思婷本來想要繼續說下去,被安妮打斷了「別再跟我說那些我聽不懂的東西,所以,你答應他的交往請求了?」安妮好奇的問。「是的,他說"為什麼喜歡我"這個答案要在e-mail裡跟我說。不過,我不喜歡克利斯信裡的答案,我只是希望他說因為喜歡我而喜歡我,喜歡一個人是一個感覺,我不期望他告訴我理由。」思婷有點落寞的說(註5)。
安妮聽得懂思婷在心理說的話,她說「親愛的,這就是選擇,你的人生會有很多的選擇。而現在,是你必須選擇的時候,你做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是你考慮過所有得失之後才做的。所以你不會後悔﹔也不能後悔。選擇,是上帝給人類的禮物,人類就是因為有選擇才能體會屬於人類的自由的可貴」
第十一章
這一天,安妮手上沒有印出來的e-mail。只有一杯安神的菊花茶,聽著對面思婷啜泣的聲音,正在思考著他要用什麼語言來跟他座位對面的人說話。「然後上次你和克利斯吃飯,你願意和他交往,然後他給你他在大陸的電話,然後你前天打給他,是一個女的接的?」「我真的很後悔拒絕伯耀而選擇他」思婷啜泣著說。手邊的面紙已經用掉了一半,依照這個使用量,再三十分鐘就要動用到安妮的庫存。「你是幾點打過去的?」安妮像偵探一樣,理智的在那裡抽絲剝繭「晚上十點半啊,為什麼晚上十點半會有女人幫他接電話?他是住男生宿舍耶?」思婷啜泣的頻率慢慢降下來,就像手邊面紙的消耗率也是。「克利斯是在H集團上班你也知道,他都很晚下班的」安妮試著替克利斯狡辯,就像是被隔離問訊一樣,安妮的所有辯詞都孤立無援。「旁邊有電視的聲音,在公司為什麼有電視的聲音?」安妮無言。他好想狠狠的揍克利斯一頓,這個男人讓她半年來的唇舌都白費了。「我還是覺得你要親自跟他溝通這件事情,就算是事情跟你猜的一樣,也要他親口跟你證實你才能這樣想。畢竟你們現在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安妮喝了一口茶,繼續說「再 說,我也有同事的老公在大陸上班,也有遇到過類似這樣的經驗,貓會偷腥﹔但是總是要回家的。如果克利斯想跟接電話那位小姐在一起,又這樣近水樓台,為什麼 要每個禮拜寫這麼多信給你?又為什麼要跟你交往?他是學管理的,他也希望他的配偶的條件要到一個程度,身分證上面的配偶欄上面的人不是只能上床,偶而晚上 幫他接電話而已。雖然你的年紀也算在拉警報了,但是以你現在的條件,叫你媽在幫你介紹一個類似條件的男生會很難嗎?遇到這種是情是應該不高興,但是克利斯 他老兄應該要很緊張才對。不要因為這種不確定的事情把自己心情弄得這麼差。好媽?」安妮起了身,就像一年前思婷失戀時一樣,抱著他的摯友。在一年前,同樣一個咖啡店裡,也曾經演出過這一幕。
第十二章
冬初,韋瓦第的”四季”裡 的第十樂章用尖銳的高音表現冬天的風的寒風刺骨。裡面小提琴有一段炫技的獨奏,除了高超的技巧以外,曲子不帶任何感情。桂萱園雜草叢生,往玻璃屋的石頭路 上掉滿了好小的蓮霧。這些已經發臭沒有人整理的蓮霧惹來了一堆的蒼蠅。但是除了蒼蠅以外,還有蜜蜂﹔蝴蝶﹔甚至獨角仙也加入了瓜分蓮霧的戰局。似乎這些昆 蟲在這裡開著黨代表大會一般。
狗把臉貼在地上,看似人生失去了意義一般,無奈著看著前方。木屋前﹔玻璃屋旁﹔以及松樹林的一片草地的草長得好高。不知道這個算不算是”窗前草不除﹔冬風吹又生”。許多落葉樹都已經凋謝了,這景緻讓冬天的這個園看起來好悽涼。
穿著Louboutin 橘色長靴,Channel 黑色絲織亮面緊身裙 ,身上披著Rebecca taylor 黑色羊毛長外套,頭上戴著橘色 Cashmere的毛織帽。令柏耀意外的,思婷出現在桂萱園的松林裡「伯耀,你為什麼喜歡我?」伯耀一個月沒見到思婷,而思婷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讓伯耀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你問的問題都是我想說的話﹔因為你對園的讚美都曾經是我最努力想展現的﹔因為...」伯耀還沒說完,思婷就緊緊的抱著他。初冬的寒風刺骨,但這對相擁的男女在松林的相思樹下,感覺無限的溫暖。
伯耀開始和思婷介紹他規劃的未來,他似乎以為思婷回心轉意「當然,對於來園裡的客人來說,玻璃屋裡喝咖啡一定是整個園的賣點.但是我希望來這個園不能只是喝咖啡,我需要在讓客人在逛園之於,也多認識這裡的植物,甚至,木屋前面我有種有機蔬菜和樹苗,可以讓來這裡的客人把菜和樹苗帶回去,讓這裡的樹散撥到更多地方」思婷在一旁聽著這些夢想,她能感覺到伯耀希望和自己一起擁有這個夢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思婷覺得自己離這個夢想好遠.「伯耀,剛剛發的事情,請你忘記。我沒有其他意思。」再一次的,鮮紅色的跑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桂萱園。
跑車的引擎聲消失以後的一個小時,柏耀在生態池邊種著花。沒有眼淚﹔沒有啜泣。在巴哈無伴奏的第二組曲,巴哈用D小調詮釋著悲情,但是如果只用悲情兩個字形容巴洛克時代最偉大的音樂家的最偉大的大提琴作品或許太敷衍了。應該說,第二組曲表達著一種安靜而細膩的悲傷。如果你聽得懂第二組曲想要表達的,或許你應該能體會柏耀的心情。那種安靜而隱隱作痛的悲。
第十三章
就像桂萱園沒有花兒的冬天,台北的這間咖啡店裡也好久沒有了歡笑。連這一對手帕交的對話也變得很嚴肅。思婷今天穿著Miu Miu 白色絲質亮面襯衫 ,外面套著Dolce & Gabbana 淡藍色西裝式長外套,在冬天的咖啡廳,這上半身的穿著讓思婷看起來比較明亮。她還算修長的下半身穿著Calvin Klein 黑色緊身皮革長褲 以及她最喜歡的Moschino 黑色及膝長靴 。安妮開口了「所以,妳老爸因為客戶惡性倒閉,你爸公司發生經濟危機?」思婷點頭,安妮接著問「然後只因為克立斯他們家在這時候資助你爸,你就決定跟克力斯在一起?」思婷又點頭「他們家救了我們家」安妮疑惑著說「所以,你為了報答這個恩情,決定接受他?親愛的,我一直很支持你和克利斯在一起,但是感覺上你這個心態是把自己賣給他?」思婷板著臉說「要是沒有我爸爸媽媽一路養我,我也不會有今天」「那也不表示你要把這個當作交換條件跟克利斯在一起?你忘了那個女的接電話的事情了嗎?你忘了伯耀把他的夢想一半都交給你嗎?」安妮似乎說話越來越激動,思婷還是依然冷靜的回答著「我沒有給伯耀任何承諾。而且,克利斯透過我媽,幫我把我的信用卡費繳清了」「卡費有多少?」安妮不服氣的問,一副"大不了以後還他就是了"的口氣。「一百二十多萬台幣」思婷的答案讓安妮暫時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安妮終於知道他這個手帕交手上的Coach 白色皮格手提包;以及身上總是有穿不完的名牌衣服和包包是怎麼來的。他知道思婷這是奢侈,但是安妮從來沒有過問這個錢從哪裡來。「克利斯說幫我還這些錢是為了表達大陸有女人接電話的事情的歉意,他說他有了我,以後就不會在有這種事情發生了。我沒有反對他幫我還卡債,因為以前很多時候我的卡債都是我媽幫我還的。現在他們沒有辦法了,而且你也說過,克利斯很優秀,他也不是壞人。對於大自然或是藝術,他雖然稍微頓了一些,但是他還是懂的。卡債的事情不是我選擇他的原因,我選擇他是因為我不確定我以後看到名牌是不是忍得住﹔我不確定我是否可以在北埔的木屋活一輩子。我真的很喜歡伯耀,但是我覺得我沒辦法跟他一輩子。我曾經以為我有選擇,我現在才知道,我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機會。」說完,思婷整個臉倒在桌上哭著,安妮驚愕中回神後,撫著思婷的頭髮,輕輕的說「親愛的,不管你有沒有權力選擇,這個對你來說,是最幸福的結果。我們應該要高興慶祝,不應該哭的。」場景慢慢退出了這個咖啡屋,也退出了台北,卻退不出這個寒冷的初冬。
第十四章
晚冬,思婷看著她那時種到盆子裡的羅漢松放在木屋前最顯眼的位置,已經凋謝了一半,另外一半已經變成死黃色。「我已經很努力想要挽救這一棵,它就是沒辦法讓他恢復原狀。這一棵快要死了,我很抱歉,已經救不活了」思婷轉過頭,看到一個西裝比挺的,不像伯耀的伯耀在他後方。說他不像伯耀不是因為他的穿著,而是這個人失去了那一個真誠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兩個沒有靈魂的眼珠。「我上禮拜有來找你,可是沒有人應門」好久不見,思婷很努力擠出了這一句話。「我有時候會出去外面面試,現在的工作沒有像一年前那麼好找了」思婷或許能體會那個真誠而有自信的眼神是怎麼失去的。思婷心理有一絲絲的自責。
「伯耀,如果今年春天我沒有無理的走進來跟你說話,是不是現在花園不會變成這樣?是不是明年春天你就能完成妳的夢想?這個花園可以分享給大家?」思婷鼓起勇氣,抬起頭問伯耀。伯耀高聳在那裡,臉上沒有表情,淚也已經哭乾了。思婷繼續說「我 很抱歉闖入你的世界,這一年來我自己一直沒有認識自己﹔不知道自己要什麼,要往哪裡去。我出生在物質上比較富裕的家庭,我受的教育和我的環境是有關人脈﹔ 權力﹔品味﹔還有錢。讀了大學以後我發現這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值得擁有的東西,例如你教我的有關愛﹔有關對樹木的關懷和與大自然共處。我很欣賞﹔也很喜歡這 些體會跟生活。但是我沒有辦法讓自己融入這個生活。更不用說一輩子都在這裡。伯耀你很好﹔桂萱園很好﹔不好的是我。不要因為我放棄了你的夢想。我認識了一 個跟我在同一個世界的男生,他在屬於我的那個世界裡表現得很優秀﹔就像你在你的世界裡表現得很優秀一樣。我已經答應跟他交往了,如果你願意,我偶而會帶他來這裡 走走,可以嗎?」伯耀點點頭。思婷不忍心繼續看花園的其他地方,開著紅色跑車回去了。
最終章
韋瓦第四季第十一樂章和前一個樂章成完全對比,是非常溫暖且悠揚的慢板。描述農人在屋裡圍爐的感覺。從前門的馬路看桂萱園的木屋,也會看到桂萱園的燈光是暖色系的。從池子裡跳出來的青蛙,在伯耀已經整理好的草坪上追逐著他的獵物。秋天來不及採收而掉下來的果實,已經變 成其他樹的肥料,堆在樹旁邊,仍然惹來各種昆蟲到這裡集合。接近春天的寒冬,桃樹﹔落羽松﹔銀杏﹔茶樹等樹都開始發芽。這些樹都彷彿在起跑線就位,等春天 的槍聲一響,就把葉子和花發出來爭奇鬥艷。只有梅花不守規矩,花已經開滿了整棵樹,變成這個園的焦點。伯耀還是一樣忙碌,他決定不去找工作,繼續堅持自己的夢想,準備著戶外咖啡屋開業的每一個細節。
在 幾百公里遠的台北101樓頂,克立斯在耶誕節與思婷共進晚餐。克利斯已經回台灣工作,在大陸發生的事情,思婷也不追究了。這一天思婷穿著Nina Ricci 紅色單肩貼身禮服 ,配上Mikimoto的珍珠項鍊,穿著Jimmy Choo 紅色絨布面尖頭細高跟鞋。思婷最喜歡的Louis Vuitton 米色皮格斜紋長方形手拿包就在思婷旁邊,也有一個屬於這個包包的專屬座位。
桌上除了台灣最高級食材製作的美味料理以外,思婷還特別點了一杯落神花茶。晚上的台北燈火通明,讓人讚嘆人類 不約而同創造出來的城市的美(註六)。只可惜台北沒有像中央公園那一種城市裡的大型樹木聚落,或者說,反正從101看台北的夜晚,也看不到樹木。
餐廳的璧上掛著幾幅莫內的日式庭園的畫,或許在高度商業化的台北的顧客,也希望能享受一絲絲屬於大自然的感覺吧。
跋
請各位看官回頭看我的序,看是否能體會我所表達的"選擇"。我要在最後面特別謝謝當初幫我校稿的各位校稿老師。
特別感謝凱西幫我設計女主角和女配角的外型和服裝,不在乎外表的我從他那裡學到,衣服是一個人的個性表徵。Kimi告訴我這個故事需要轉折,讓整個故事到後面有起伏;Betty幫我確認整個故事鋪成;Ceilin幫我修每一個字詞。真的很謝謝你們。
我稱這些工作叫做"小說工程"。過去,我不是那麼懂音樂,那麼懂花卉,但是只因為我有這個創作,就有很多人一起來幫忙加入這個小說的很多元素。很多偉大的軟體系統(尤其是Linux)都是透過網路,一個偉大作品在集思廣益下更完美。我也希望每一個看官繼續提出你們的建議。讓這個屬於大家的網路小說值得讓更多人看。